第35章 三合一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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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虞珩的情绪彻底冷静下来,纪新雪才轻轻推开虞珩，他小心翼翼的碰了下虞珩红肿的脸，“怎么没上『药』？
虞珩根就不记得脸上是否抹过『药』,下识的以为老掌柜会好好照顾他，小解释,“可能是......擦掉了。”
纪新雪闯进门的时候，只顾看虞珩的伤,没注虞珩脸上是否『药』。
看着虞珩明明是哭没了『药』却说是擦掉的嘴硬模样，纪新雪莞尔,煞其事的点了点头，“等会『药』涂的厚些,才不会再被轻易擦掉。”
守在门口的老掌柜听见两个人的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笑容比往日多了两讨好,“我让人小郡王和县主取了新衣服,先让人伺候你们重新洗漱？”
可惜纪新雪和虞珩被刚发泄完情绪的疲惫笼罩,谁没发现老掌柜的异常。
安国公主府虽然封闭多年,但每年会按时修葺。
莫长史还在长安的时候,来是莫长史负责这些。
等莫长史封地，老掌柜来长安,这些事就由老掌柜负责。
早在虞珩提出要回安国公主府祭祖的时候,老掌柜就命人虞珩准备的东西搬入公主府的正院，还虞珩制衣、配香的仆人也迁入公主府内。
“小郡王制衣的绣娘也负责您制衣,刚好还没来得及您送的衣服。”老掌柜对纪新雪解释。
纪新雪点了点头,停在门口道，“让仆人出，我换完衣服再让她们为我重新梳头。”
老掌柜闻言没觉得奇怪,身份尊贵的人会自己的小脾，小娘子不喜欢让陌生的仆人近身，只能算长安贵女身上最常见的习惯。
他非但没觉得宁淑县主事多，反而更感慨宁淑县主小郡王放在心上，因为担心小郡王，居然愿屈尊降贵坐驴车。
看着纪新雪上房门，老掌柜不好多呆，仔细嘱咐仆人万万不能惹纪新雪不快，就转身回虞珩那边。
纪新雪很快就换好衣服，开门让仆人进他梳头。
“县主，可否带这只步摇？”仆人手中捧着的木盒递纪新雪面前。
木盒内是只雏凤衔珠的步摇，正衬纪新雪换上的红衣。
纪新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让仆人他原带的头饰妥善收起来。
仆人纪新雪梳头的过程中，又仆人捧着其他木盒过来，里面耳坠、宫绦......还崭新的绣鞋，正好能配上纪新雪身上的新衣服。
纪新雪正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全靠头皮上时不时传来的力道保持清醒，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虞珩的音，“阿雪，我能进吗？”
“嗯？”纪新雪中闪过莫名其妙，没明白虞珩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羞涩起来，高道，“进！”
虞珩换了身朱红绣金蟒的郡王常服，头上的白玉冠也变成赤金攒珠冠，他脸上的伤仍旧没处理，睛周围也肿得不轻，仅凭这身衣服就让虞珩看上更精神。
两人互相打量，还没来得及说话，老掌柜忽然沉着脸从外面进来，“小郡王，世子夫人正在大门口吵着要见你。”
虞珩中的笑凝结，转身就要往门外。
纪新雪一只手举着还没彻底别进发髻中的碎发，一只手抓住虞珩的手臂，“你做什么？”
听见身后的惊呼，虞珩立刻回头，见纪新雪只是举着头发，身上没不妥的地方才松了口，老老实实的道，“我大门看看。”
看什么看？她脸了。
纪新雪四处看了看，让仆人放在另一边的椅子搬他梳头时坐着的椅子旁边，虞珩按在新搬来的椅子上，“她又不是客人，你为什么要迎？”
虞珩『露』出苦笑，“她是长辈。”
纪新雪冷笑，“她配吗？”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虞珩愣在原地，中再次浮现茫然。
纪新雪见虞珩没立刻反驳他，脸『色』稍缓，示身后的女婢继续他梳头，虞珩留下思考的时间。
老掌柜安静的立在原地，小郡王不发话，门口的人就不会世子夫人好脸『色』，更不会放世子夫人进门，他也不着急。
时间久纪新雪以为虞珩已经开始走神的时候，虞珩忽然动了动嘴唇，“她不配。”
虞珩至今没办法理解世子夫人在嘉王府的行为。
他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数次思考在嘉王府发生的事，包括纪新雪教他说的话和其他人的反应，思考的次数越多，虞珩越觉得心中空『荡』，恨不得能彻底忘记发生在嘉王府的事。
虞珩想要忘记这件事，英国公府的人却不肯放过虞珩。
无是世子夫人三番五次的对他道歉，想让虞珩原谅她，还是国公夫人和世子的旁敲侧击，让虞珩觉得难以呼吸。
虞珩无数次想要质问世子夫人，既然是道歉，想要得他的原谅，为什么至今不肯说实话？
他也想知道，如果世子和国公夫人知道世子夫人不是无害他摔倒而是害他摔倒，还会不会希望他原谅世子夫人。
但虞珩始终记得，世子夫人故害他摔倒，是他和纪新雪之间的秘密，他答应过纪新雪，不会与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国公夫人和世子。
刚开始听老掌柜说世子夫人在安国公主府大门处吵闹着要见他的时候，虞珩虽然对世子夫人厌恶至极，甚至已经超过对老夫人的厌恶，却没想过不理会世子夫人。
如同他厌恶老夫人多年，但从来不会在礼数上对老夫人不周。
他是郡王，以他可以不听老夫人的管教。
老夫人是长辈，以他不能忤逆。
虞珩母族和父族对他的教导，以他自己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形成他独的处事方式。
这种独特的处理方式也在世子夫人身上生效。
虞珩厌恶世子夫人，不会原谅世子夫人，也不会再世子夫人当成可以尊敬的长辈。
但世子夫人是长辈，以虞珩要在‘外人’面前与世子夫人维持平和，免得被‘外人’看笑话。
世子夫人正在安国公主府大门处闹着要见虞珩的行为，在虞珩看来，是让外人看笑话的行为。
这是虞珩不允许发生的事，以他才立刻想要阻止世子夫人。
说出‘她不配’三个字后，虞珩忽然觉得仿佛无形的枷锁落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世子夫人不配做他的长辈，以他可以不世子夫人当成长辈。
如此，世子夫人如何在安国公主府大门丢脸，和他没任何系。
纪新雪透过铜镜看虞珩左脸上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手指毫无知觉的动了动。
他能看出来，虞珩已经不再想大门处见世子夫人。
“不能让她平白打扰安国公主府开门的好日子。”纪新雪小嘀咕了一句，对虞珩招了招手，“你想不想让她吃些苦头？”
虞珩中闪过犹豫，选择顺从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坚定的点头，“想”
纪新雪示虞珩附耳他身侧，小与虞珩嘀咕了几句话。
虞珩勉强忍着耳朵传来的异样感觉没躲开，仔细考虑纪新雪的提议后，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告诉纪新雪。
两个人小商量好半天，纪新雪甚至没发现仆人已经为他戴上步摇，还想为他佩戴别的饰品却碍于他和虞珩的距离太近无从下手，只能无奈的退一边。
发现虞珩和纪新雪在小说话，老掌柜就开始闭凝神。
奈何两个人靠的极近，说话的音也几不可闻，真正的做‘话出我口入你耳’，连为纪新雪梳头的仆人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更不用说与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老掌柜。
好在他们没让老掌柜等太久。
虞珩从纪新雪身前退开后，立刻对老掌柜道，“你大理寺找阿祖，告诉阿祖，世子夫人在安国公主府大门的行为。”
纪新雪重重的清了下嗓子，虞珩使了个『色』。
虞珩身体微僵，中闪过无措，『逼』着自己说出与纪新雪商量好的话，“先请柳太医，你找阿祖的时候，我请柳太医的事也告诉阿祖。”
说最后，虞珩已经不好思的垂下头。
纪新雪凑虞珩耳边小鼓励道，“世子夫人以大欺小才丢人，你是合理反击，不丢人。”
虞珩红着耳朵点头。
要不是怕虞珩更不好思，老掌柜真想纪新雪行个大礼。
老掌柜做梦想不，他的小主子不仅能逐渐摆脱英国公府的控制，还能学会反击，他单膝跪地应了虞珩的命令，忽然暴呵，“好！”
虞珩和纪新雪被老掌柜中足的音吓了一跳，下识的握住彼此的手，呆呆的望着老掌柜大步流星的离开。
“他真的只是个掌柜吗？”纪新雪呐呐开口。
虞珩摇了摇头，“林钊原是封地公主府的右卫主帅，主持封地公主府的事宜。来长安后，林钊发现长安公主府已经封闭，左卫也被阿娘遣散，就住进琳琅楼，说要我做大掌柜。”
纪新雪回想了下公主府属官的品级，脸上的震惊更浓，“那应该叫他林军。”
世子夫人的心情非常糟糕，她怀疑嘉王克她。
否则怎么会自从嘉王府大宴宾客后，她就一直在倒霉？
她不仅在嘉王府被清河郡王罚九个月俸禄，还得宗室族长‘不稳重’的评价。
可恨她明明是为了讨好国公夫人，才会故害虞珩，国公夫人却以她‘不稳重’为理由，让她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管家权收了回。
要不是世子经常与她说，国公夫人担心虞珩和虞瑜一样难以管教，想要磨一磨虞珩的锐，她怎么会生出打压虞珩讨好国公夫人的心思？
刚开始的时候，世子夫人不敢做得太过，只是利用管家的权利，不动『色』的让虞珩在一些小事上不顺心，然后心惊胆战的等着国公夫人的反应。
国公夫人没对她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世子夫人却敏感的发现，原对她不怎么尊敬的英国公府老仆突然变得听话起来。
这让世子夫人对国公夫人又恨又怕。
恨国公夫人名上管家的权力交她，却不肯她任何支持。
怕国公夫人仿佛能国公府的事看在中，随『揉』搓拿捏。
自从尝甜头后，世子夫人小心揣测国公夫人的心思，屡屡虞珩使些让人抓不把柄的绊子，让虞珩的日子过的不痛快。
做这些事的时候，世子夫人不是完全没犹豫过，尤其是虞珩乖巧的喊她‘伯娘’时，世子夫人很难做完全无动于衷。
但世子夫人没做任何改变，她自己找了个借口。
谁让虞珩是虞瑜的儿子？
世子夫人嫉妒虞瑜，她和虞瑜是宗室郡主，境遇却天差地别。
信阳郡王很多儿女，而且并不看重女儿，她只是运格外好，是信阳郡王的第一个女儿，王妃又没生下嫡女，才能在出嫁的时被封为郡主。
虞瑜却不一样，虞瑜是襄临郡主的女儿还是长女，那一脉的爵位传女儿的先例，当年老襄临郡主虞安怀上幼子时，就曾皇帝上折，表明心，来要爵位传长女。
‘襄临郡主’不仅代表郡主的爵位和尊荣，还代表富饶的封地和天生的权势。
在宗室，封地的人和没封地的人，地位天差地别。
最开始听说虞瑜和祁六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世子夫人就坚决反对这门婚事。她已经受够国公夫人对次子媳『妇』郑氏的偏爱，绝不能再忍受祁六娶比她身份高的妻子。
为了阻止虞瑜嫁祁六，世子夫人做了很多事。
劝虞瑜不要跳火坑、使计让虞瑜相信李娘子祁六下『药』才会怀孕，怂恿虞瑜找李娘子算账......
可惜她用尽办法，还是没办法阻止虞瑜嫁祁六。
世子夫人是以郡主的身份嫁英国公世子，虞瑜是以未来郡主的身份嫁英国公幼子，虞瑜的婚事却比世子夫人的婚事盛大，嫁妆也远胜于世子夫人。
虞瑜嫁英国公府后，比世子夫人刚嫁进英国公府的时候，更难以融入，但虞瑜不在乎，她的洒脱狠狠的刺痛了世子夫人的睛。
直虞瑜突然病重、逝世，世子夫人对虞瑜的嫉妒没减少过半。
世子夫人心安理得的对虞瑜的嫉妒，变成对虞珩的折磨。
她对虞珩下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顾忌，偶尔甚至会产生正在报复虞瑜的错觉。
嘉王府发生的一切对世子夫人来说，就像是场模糊的噩梦。
她无法接受失败，更无法接受带来失败带她的后果。
信阳郡王府的人父兄寺庙斋戒皇帝祈福的事怪在她头上，信阳郡王妃甚至写了数封亲笔信责骂她不孝。
国公夫人也突然翻脸，非要她取得虞珩的原谅才肯管家权还她，还特强调，不许她『逼』迫虞珩。
对世子夫人来说，唯一的安慰就是世子对她的态度没改变，因为怜惜她受了委屈，主动遣散后院没育子的妾室。
世子夫人听见侍女说清河郡王带宗室打上门，世子抓大理寺的消息后，险些急得昏厥过。
她想大理寺查看情况，却被国公夫人派人拦下。
国公夫人没办法阻止清河郡王带走世子，只能拖着病体跟上。离开英国公府前，特吩咐仆人拦住世子夫人，不许世子夫人大理寺。
世子夫人不敢违抗国公夫人，也没办法什么不做，只在英国公府等消息。她打听世子为什么会被清河郡王带人抓走后，借口身体难受回房间，避开国公夫人派她院子里的人，偷偷溜出英国公府，直奔安国公主府。
从英国公府的跑安国公主府的路上，世子夫人想了无数种哄虞珩主动原谅世子的办法。
她甚至想在安国公主府大门处对虞珩下跪。
虞珩不原谅世子，她就不起来。
可惜世子夫人想的办法，在一开始就失败的彻底。
安国公主府的侍卫并排站在一起，组成人墙挡在公主府大门前，无世子夫人厉威胁还是上手厮打，安国公主府的侍卫纹丝不动。
世子夫人不仅没见虞珩，甚至无法从安国公主府的侍卫口中得知虞珩是否在公主府。
“你们凭什么敢拦我？”世子夫人急败坏的怒吼，“他是宗室郡王，我也是宗室郡主！”
脸上顶着道红痕的侍卫不卑不亢的答道，“回郡主，臣等并非宗人府派郡王的侍卫，是太.祖赐安国公主府的左卫。”
世子夫人听懂侍卫隐晦的挤兑，就被怒和焦虑冲得不怎么清醒的脑子更加混沌，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甩过。
侍卫抓住世子夫人的手，语平波无澜，“臣乃安国公主府左卫中郎，郡主真的要赏臣耳光？”
世子夫人脸『色』乍青乍白，几乎要忘记她来安国公主府的目的，“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戎冲松开抓着世子夫人手腕的手，顺从的低下头，“臣不敢。”
世子夫人的心腹连忙扶住得大口喘息的世子夫人，“郡主消消，您与他计较什么？您想想世子。”
千万别冲动！
清河郡王容不得他人轻视宗室，也不允许宗室薄待朝臣。
安国公主府左右卫的规制参考东宫左右卫，左右卫军皆是三品，中郎四品，世子夫人这巴掌若是打下，绝不是罚俸就能过。
世子夫人听见仆人提起‘世子’才冷静下来，她甩开仆人的手，冷道，“抬头，郡主要记住你。”
戎冲抬起头，从容开口，“臣乃安国公主府左卫中郎戎冲，原任千牛备身，承蒙先祖恩德，得世袭之职，才能侍奉郡王。家祖任太原府牧，家兄任金吾卫军。”
世子夫人险些咬碎满口银牙。
太原府牧已经是正二品大员，就算是信阳郡王也不会轻易得罪对方，戎冲的兄长更惹不得。
能在金吾卫任军，就算不能得焱光帝的青也是莫岣的心腹。
放朝廷上下，谁敢招惹白千里和莫岣？
“让开，我要见虞珩。”世子夫人深吸了口，不再看戎冲让人厌恶的脸。
戎冲开口，仍旧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臣已经派人禀告郡王，郡王还未让人传话，请您耐心等待。”
“虞珩果然在府内？”世子夫人双发亮。
“臣不知”戎冲满脸冷漠。
世子夫人刚勉强咽下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她看了天上已经从正中央朝西偏移的太阳，彻底失耐心，以只她和戎冲才能听见的音道，“原我是想与虞珩好好商量，是你们『逼』我不留情面。
说罢，没等戎冲做出任何反应，世子夫人已经提着裙子往安国公主府大门前的台阶下走。
收世子夫人目光催促的仆人们心口皆苦，却不敢违背世子夫人的命令，咬着牙做出惊讶慌张的模样。
“世子夫人！”
“襄临郡王要『逼』死亲伯母了！”
“您千万别想不开！”
......
戎冲平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张嘴就要叫人正闹事的仆人们抓起来送官。
至于英国公世子夫人.....。
戎冲才不信这个人真的会寻死。
没等戎冲开口，林钊派大门处的人就小跑戎冲身边，林钊交代他的话转述戎冲。
戎冲脸上的郁『色』渐消，冷漠的望着又要寻死觅活，又装腔作势往地上跪的世子夫人。
安国公主府是武宁帝亲自赐安国公主的住处，周围不是勋贵府邸就是权臣、宠臣的住。
世子夫人刚闹起来，周围的府邸就发现不对劲，街角陆续出现鬼鬼祟祟的身影。
戎冲对身后的侍卫低吩咐两句，让他们拦着偷偷来看热闹的人，不许这些人回府报信，免得人来拦世子夫人寻死觅活。
刚开始的时候，世子夫人和她带来的仆人还能卖力表演，随着时间推移，她们逐渐开始察觉不对劲。
为什么安国公主府的侍卫能如此冷静的看着世子夫人在这里寻死？
周围府邸也不派人来拦着，她们还怎么继续下......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算世子夫人和仆人们已经发现不对劲，也必须按照原的计划闹下，否则丢人的岂不是只她们？
在世子夫人不知道的时候，林钊亲自赶大理寺，世子夫人在安国公主府正门前寻死觅活的行为告诉清河郡王。
清河郡王得倒仰，拿起身侧的拐棍就往英国公世子身上抽。
大理寺卿抹着头上的冷汗往下跑，连道，“快扶着清河郡王些，世子别躲，千万别让清河郡王摔！”
跟随清河郡王英国公府抓人的宗室们也纷纷拦清河郡王，生怕清河郡王不小心伤自己。
『乱』糟糟的大堂重新恢复宁静时，被宗室子弟和大理寺卿围在正中央的清河郡王只是喘息比之前大些，英国公世子身上却出现许多脚印，嘴角也多了淤青。
清河郡王世子沉着脸训斥英国公世子，“你若只是酒醉神志不清时，想要教导虞珩才会失手，宜筠怎么敢欺虞珩至此？”
英国公世子瑟缩的往后躲，左脚拌右脚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勇没，下识的伸手捂住头脸。
英国公夫人狠狠咬住舌尖才能保持清醒，她想与清河郡王说话却被清河郡王世子不动『色』的挡住路。
她快速析利弊，不得不做出让步，音虽然虚弱，却能让每个人能听清楚，“这事确实是世子让凤郎受了委屈，郡王说的对，世子不仅是凤郎的伯父还与凤郎君臣之别，不该失了寸，在大理寺牢狱中反省半个月也是应之举。”
正在清河郡王顺的大理寺卿双一亮，满含期待的望清河郡王，“郡王，您看......”
林钊来大理寺前，宗室和英国公府正在为如何惩罚英国公世子争不休。
宗室认为英国公世子打小郡王是以下犯上，罔顾宗室，必须要在大理寺牢狱中反省半个月。
英国公府却在积极认错后，认为英国公世子是小郡王的伯父，小郡王的父亲暂时不在长安，英国公世子作为伯父和未来家主，教导亲侄子是内之事，只是手段过于激进。
英国公府夫人表示，会让英国公世子在宗室见证下，亲自小郡王赔礼道歉，再祠堂侍奉祖宗整月，委婉拒绝让英国公世子留在大理寺的惩罚。
双方每说一句话，会让大理寺卿掉根头发。
如今好不容易看英国公夫人愿退让，大理寺卿恨不得跪下求清河郡王赶紧答应英国公夫人，然后立刻离开大理寺。
清河郡王没理会大理寺卿，他冷着脸在周围的小辈脸上巡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亲儿子身上，“阿律，掌英国公世子的嘴，二下，一下不能很少！”
“清河郡王！”英国公夫人绕开清河郡王世子，中隐现怒火，“你何必欺人太甚？”
“你不同？”清河郡王脸上的怒散，望着英国公夫人的目光高深莫测。
英国公夫人已经察觉了不对劲，但她绝不能退。
同让英国公世子在大理寺牢狱中待半个月，已经会让英国公府成为整个长安的笑柄，绝不能再让英国公世子受掌嘴之刑。
“我当然不同，国公也不会同。”英国公夫人字字铿锵。
“好！”清河郡王深深的看了英国公夫人，转身就走。
宗室子弟一半追清河郡王，一半留下来唯清河郡王世子马首是瞻，大理寺卿也看清河郡王世子。
清河郡王世子不走心的笑了笑，随便指了年纪最小的族妹，“你在这里等个结果，回头清河郡王府结果告诉父亲，其他人散了吧。”
说罢，清河郡王世子在大理寺卿的挽留中颔首示，转身从容离。
宗室旁支来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当成主心骨。
清河郡王世子离开后，他们面面相觑，果然只留下诚安县主。
大理寺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着诚安县主拱手，“县主，您看这个案子怎么判？”
诚安县主俏脸紧绷，侧身躲开大理寺卿的礼，“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问我做什么？律王兄走了，我倒是可以替你掌英国公世子的嘴，但我年纪尚小，又是女子，叔公要律王兄掌嘴二，我得掌嘴四才行。”
宗室的人走了，英国公夫人却没走。
英国公夫人只顾忌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并不在父母双亡的诚安县主。
在英国公夫人的强硬态度下，英国公世子只写了份悔过书就离开大理寺。
诚安县主被英国公府和大理寺卿得眶通红，出了大理寺后，立刻夺过仆人牵来的马飞驰离开。
英国公夫人就在昨日被昏过，今日又动数次，早就是强弩之末，好不容易带着世子从大理寺中走出来，已经连睛难以睁开，但她仍旧硬撑着口吩咐仆人，“快看清河郡王了哪里，派人今日的事告诉国公。”
“夫人！”急得中满是血丝的仆人打断英国公夫人，“清河郡王离开大理寺后了安国公主府，命人正在寻死的世子夫人带宗人府，然后进宫了！”
要不是她身上没官身，哪怕冒着死罪闯入大理寺也见不国公夫人，她早就闯进大理寺了。
“阿娘？”英国公世子接住软软倒在他身上的国公夫人，中皆是惶恐和茫然。
得清河郡王亲自世子夫人带走的消息后，纪新雪悄悄溜回国子监。
想嘉王消息灵通的程度，纪新雪回王府后，立刻前院找嘉王，态度诚恳的认错。
嘉王穿着浅蓝『色』的寝衣，专注的盯着手中的古籍，仿佛没看纪新雪这个人也没听见纪新雪说话的音。
纪新雪被晾的头皮发麻，只能求助的目光投松年。
没想松年也不肯与他对视，只顾着低头『揉』睛。
纪新雪没其他办法，只能提着裙子小跑嘉王身边，直接开始认错的流程，“我听说阿祖生了那么大的，直接带人打上英国公府，怕虞珩什么事，才会逃学。”
嘉王安静的翻了页书，没理会纪新雪。
纪新雪抓紧袖口，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在安国公主府打翻茶盏弄湿了衣服，才会在外面换衣服。我听阿娘的话，从来不让彩珠和彩石之外的人贴身伺候。今日是安国公主府的仆人遣走，仔细检查过门窗后，才自己换的衣服。”
“嗯”嘉王勉为其难的看了纪新雪一，“碧绢和晴云是你阿婆和小阿婆千挑万选的人，来就是为你准备。”
纪新雪双弯成月牙的弧度，笑嘻嘻的抱住嘉王的手臂，“我知道啦，她们很好，会让她们贴身伺候。但是阿娘肯定希望我更信任彩石，我会嘱咐彩石不要『乱』说。”
嘉王听了纪新雪话，眉头无拧紧，半晌才轻哼了，算是同纪新雪的话，扒拉开纪新雪抓着他手臂的双手，低下头纪新雪看书。
纪新雪脸上的笑容陡然消散，中满是费解。
为什么还在生？
难道还比他在安国公主府换衣服和他逃学逃出国子监更严重的事发生？
半晌后，纪新雪仍旧没任何头绪，只能祭出杀手锏，低下头凑在嘉王耳边，“哥哥？”
嘉王默默转身，背对纪新雪。
纪新雪再接再厉，发挥从四娘子身上学来的死不要脸精神，故蹦蹦跳跳的绕嘉王另一边，“哥哥？”
嘉王继续转身，正面朝着桌子，手臂端正的放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的看古籍。
纪新雪又绕嘉王对面，大着胆子抢走嘉王手中的古籍，“哥哥，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这次吧。”
嘉王舒展肩背，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语满是冷漠，“我怎么不记得嘉王府只红兔子？”
纪新雪下识的捂睛。
糟了，虞珩等清河郡王或者宗室的其他人回安国公主府，特没处理红肿的睛和脸上的伤，他也忘记敷睛了。
纪新雪自知错，闻言软语的哄了嘉王半晌，听了嘉王无数阴阳怪的话，又献祭半张脸送嘉王手边嘉王掐。
总算在陪着嘉王用晚膳的时候，看嘉王的好脸『色』。
没说几句话，纪新雪又不知不觉的说英国公府和虞珩，完全没注嘉王开始阴沉的脸『色』。
“可惜我着急回国子监，没来得及等林钊回府说清河郡王英国公世子夫人带哪里，也不知道英国公世子受什么样的惩罚。”纪新雪语中满是遗憾。
嘉王顿时觉得满桌的菜『色』，没一个合胃口，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偷偷瞟他的纪新雪，“叔公宜筠带宗人府，然后进宫求见圣人，英国公府八成要换个人做世子，满吗？”
“换世子？！”纪新雪愣住，筷子掉在了地上。
英国公府不仅是公府还是世家，英国公世子生来就是世子和宗子，又信阳郡王那样的岳父，怎么可能轻易被换？
即使圣人同废英国公世子，英国公世子和宜筠郡主也会死死抓着祁氏宗子宗『妇』的身份。
无谁成为英国公府的新世子，英国公府没法安稳。
嘉王转开头不看纪新雪的蠢样子，中的温度逐渐转冷，“要怪只能怪宜筠非要闹，叔公要顾及信阳郡王的身体，不能对宜筠罚得太狠，只能从英国公世子身上找补。”
纪新雪顺着嘉王的话沉思半晌，长长的叹了口。
清河郡王恐怕也是通过宜筠郡主的行为，认识经历过种种不愉快后，虞珩已经不可能与英国公府的人回从前，才会英国公府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
感觉虞珩的情绪彻底冷静下来,纪新雪才轻轻推开虞珩，他小心翼翼的碰了下虞珩红肿的脸，“怎么没上『药』？
虞珩根就不记得脸上是否抹过『药』,下识的以为老掌柜会好好照顾他，小解释,“可能是......擦掉了。”
纪新雪闯进门的时候，只顾看虞珩的伤,没注虞珩脸上是否『药』。
看着虞珩明明是哭没了『药』却说是擦掉的嘴硬模样，纪新雪莞尔,煞其事的点了点头，“等会『药』涂的厚些,才不会再被轻易擦掉。”
守在门口的老掌柜听见两个人的话，心虚的『摸』了『摸』鼻子，脸上的笑容比往日多了两讨好,“我让人小郡王和县主取了新衣服,先让人伺候你们重新洗漱？”
可惜纪新雪和虞珩被刚发泄完情绪的疲惫笼罩,谁没发现老掌柜的异常。
安国公主府虽然封闭多年,但每年会按时修葺。
莫长史还在长安的时候,来是莫长史负责这些。
等莫长史封地，老掌柜来长安,这些事就由老掌柜负责。
早在虞珩提出要回安国公主府祭祖的时候,老掌柜就命人虞珩准备的东西搬入公主府的正院，还虞珩制衣、配香的仆人也迁入公主府内。
“小郡王制衣的绣娘也负责您制衣,刚好还没来得及您送的衣服。”老掌柜对纪新雪解释。
纪新雪点了点头,停在门口道，“让仆人出，我换完衣服再让她们为我重新梳头。”
老掌柜闻言没觉得奇怪,身份尊贵的人会自己的小脾，小娘子不喜欢让陌生的仆人近身，只能算长安贵女身上最常见的习惯。
他非但没觉得宁淑县主事多，反而更感慨宁淑县主小郡王放在心上，因为担心小郡王，居然愿屈尊降贵坐驴车。
看着纪新雪上房门，老掌柜不好多呆，仔细嘱咐仆人万万不能惹纪新雪不快，就转身回虞珩那边。
纪新雪很快就换好衣服，开门让仆人进他梳头。
“县主，可否带这只步摇？”仆人手中捧着的木盒递纪新雪面前。
木盒内是只雏凤衔珠的步摇，正衬纪新雪换上的红衣。
纪新雪漫不经心的点了点头，让仆人他原带的头饰妥善收起来。
仆人纪新雪梳头的过程中，又仆人捧着其他木盒过来，里面耳坠、宫绦......还崭新的绣鞋，正好能配上纪新雪身上的新衣服。
纪新雪正靠在椅子上昏昏欲睡，全靠头皮上时不时传来的力道保持清醒，忽然听见门外传来虞珩的音，“阿雪，我能进吗？”
“嗯？”纪新雪中闪过莫名其妙，没明白虞珩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羞涩起来，高道，“进！”
虞珩换了身朱红绣金蟒的郡王常服，头上的白玉冠也变成赤金攒珠冠，他脸上的伤仍旧没处理，睛周围也肿得不轻，仅凭这身衣服就让虞珩看上更精神。
两人互相打量，还没来得及说话，老掌柜忽然沉着脸从外面进来，“小郡王，世子夫人正在大门口吵着要见你。”
虞珩中的笑凝结，转身就要往门外。
纪新雪一只手举着还没彻底别进发髻中的碎发，一只手抓住虞珩的手臂，“你做什么？”
听见身后的惊呼，虞珩立刻回头，见纪新雪只是举着头发，身上没不妥的地方才松了口，老老实实的道，“我大门看看。”
看什么看？她脸了。
纪新雪四处看了看，让仆人放在另一边的椅子搬他梳头时坐着的椅子旁边，虞珩按在新搬来的椅子上，“她又不是客人，你为什么要迎？”
虞珩『露』出苦笑，“她是长辈。”
纪新雪冷笑，“她配吗？”
从未想过这个问题的虞珩愣在原地，中再次浮现茫然。
纪新雪见虞珩没立刻反驳他，脸『色』稍缓，示身后的女婢继续他梳头，虞珩留下思考的时间。
老掌柜安静的立在原地，小郡王不发话，门口的人就不会世子夫人好脸『色』，更不会放世子夫人进门，他也不着急。
时间久纪新雪以为虞珩已经开始走神的时候，虞珩忽然动了动嘴唇，“她不配。”
虞珩至今没办法理解世子夫人在嘉王府的行为。
他曾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无数次思考在嘉王府发生的事，包括纪新雪教他说的话和其他人的反应，思考的次数越多，虞珩越觉得心中空『荡』，恨不得能彻底忘记发生在嘉王府的事。
虞珩想要忘记这件事，英国公府的人却不肯放过虞珩。
无是世子夫人三番五次的对他道歉，想让虞珩原谅她，还是国公夫人和世子的旁敲侧击，让虞珩觉得难以呼吸。
虞珩无数次想要质问世子夫人，既然是道歉，想要得他的原谅，为什么至今不肯说实话？
他也想知道，如果世子和国公夫人知道世子夫人不是无害他摔倒而是害他摔倒，还会不会希望他原谅世子夫人。
但虞珩始终记得，世子夫人故害他摔倒，是他和纪新雪之间的秘密，他答应过纪新雪，不会与任何人说这件事，包括国公夫人和世子。
刚开始听老掌柜说世子夫人在安国公主府大门处吵闹着要见他的时候，虞珩虽然对世子夫人厌恶至极，甚至已经超过对老夫人的厌恶，却没想过不理会世子夫人。
如同他厌恶老夫人多年，但从来不会在礼数上对老夫人不周。
他是郡王，以他可以不听老夫人的管教。
老夫人是长辈，以他不能忤逆。
虞珩母族和父族对他的教导，以他自己的方式融合在一起，形成他独的处事方式。
这种独特的处理方式也在世子夫人身上生效。
虞珩厌恶世子夫人，不会原谅世子夫人，也不会再世子夫人当成可以尊敬的长辈。
但世子夫人是长辈，以虞珩要在‘外人’面前与世子夫人维持平和，免得被‘外人’看笑话。
世子夫人正在安国公主府大门处闹着要见虞珩的行为，在虞珩看来，是让外人看笑话的行为。
这是虞珩不允许发生的事，以他才立刻想要阻止世子夫人。
说出‘她不配’三个字后，虞珩忽然觉得仿佛无形的枷锁落下，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世子夫人不配做他的长辈，以他可以不世子夫人当成长辈。
如此，世子夫人如何在安国公主府大门丢脸，和他没任何系。
纪新雪透过铜镜看虞珩左脸上若隐若现的小梨涡，手指毫无知觉的动了动。
他能看出来，虞珩已经不再想大门处见世子夫人。
“不能让她平白打扰安国公主府开门的好日子。”纪新雪小嘀咕了一句，对虞珩招了招手，“你想不想让她吃些苦头？”
虞珩中闪过犹豫，选择顺从心中最真实的想法，坚定的点头，“想”
纪新雪示虞珩附耳他身侧，小与虞珩嘀咕了几句话。
虞珩勉强忍着耳朵传来的异样感觉没躲开，仔细考虑纪新雪的提议后，自己的想法毫无保留的告诉纪新雪。
两个人小商量好半天，纪新雪甚至没发现仆人已经为他戴上步摇，还想为他佩戴别的饰品却碍于他和虞珩的距离太近无从下手，只能无奈的退一边。
发现虞珩和纪新雪在小说话，老掌柜就开始闭凝神。
奈何两个人靠的极近，说话的音也几不可闻，真正的做‘话出我口入你耳’，连为纪新雪梳头的仆人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更不用说与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老掌柜。
好在他们没让老掌柜等太久。
虞珩从纪新雪身前退开后，立刻对老掌柜道，“你大理寺找阿祖，告诉阿祖，世子夫人在安国公主府大门的行为。”
纪新雪重重的清了下嗓子，虞珩使了个『色』。
虞珩身体微僵，中闪过无措，『逼』着自己说出与纪新雪商量好的话，“先请柳太医，你找阿祖的时候，我请柳太医的事也告诉阿祖。”
说最后，虞珩已经不好思的垂下头。
纪新雪凑虞珩耳边小鼓励道，“世子夫人以大欺小才丢人，你是合理反击，不丢人。”
虞珩红着耳朵点头。
要不是怕虞珩更不好思，老掌柜真想纪新雪行个大礼。
老掌柜做梦想不，他的小主子不仅能逐渐摆脱英国公府的控制，还能学会反击，他单膝跪地应了虞珩的命令，忽然暴呵，“好！”
虞珩和纪新雪被老掌柜中足的音吓了一跳，下识的握住彼此的手，呆呆的望着老掌柜大步流星的离开。
“他真的只是个掌柜吗？”纪新雪呐呐开口。
虞珩摇了摇头，“林钊原是封地公主府的右卫主帅，主持封地公主府的事宜。来长安后，林钊发现长安公主府已经封闭，左卫也被阿娘遣散，就住进琳琅楼，说要我做大掌柜。”
纪新雪回想了下公主府属官的品级，脸上的震惊更浓，“那应该叫他林军。”
世子夫人的心情非常糟糕，她怀疑嘉王克她。
否则怎么会自从嘉王府大宴宾客后，她就一直在倒霉？
她不仅在嘉王府被清河郡王罚九个月俸禄，还得宗室族长‘不稳重’的评价。
可恨她明明是为了讨好国公夫人，才会故害虞珩，国公夫人却以她‘不稳重’为理由，让她在院子里闭门思过，管家权收了回。
要不是世子经常与她说，国公夫人担心虞珩和虞瑜一样难以管教，想要磨一磨虞珩的锐，她怎么会生出打压虞珩讨好国公夫人的心思？
刚开始的时候，世子夫人不敢做得太过，只是利用管家的权利，不动『色』的让虞珩在一些小事上不顺心，然后心惊胆战的等着国公夫人的反应。
国公夫人没对她的行为做出任何评价，世子夫人却敏感的发现，原对她不怎么尊敬的英国公府老仆突然变得听话起来。
这让世子夫人对国公夫人又恨又怕。
恨国公夫人名上管家的权力交她，却不肯她任何支持。
怕国公夫人仿佛能国公府的事看在中，随『揉』搓拿捏。
自从尝甜头后，世子夫人小心揣测国公夫人的心思，屡屡虞珩使些让人抓不把柄的绊子，让虞珩的日子过的不痛快。
做这些事的时候，世子夫人不是完全没犹豫过，尤其是虞珩乖巧的喊她‘伯娘’时，世子夫人很难做完全无动于衷。
但世子夫人没做任何改变，她自己找了个借口。
谁让虞珩是虞瑜的儿子？
世子夫人嫉妒虞瑜，她和虞瑜是宗室郡主，境遇却天差地别。
信阳郡王很多儿女，而且并不看重女儿，她只是运格外好，是信阳郡王的第一个女儿，王妃又没生下嫡女，才能在出嫁的时被封为郡主。
虞瑜却不一样，虞瑜是襄临郡主的女儿还是长女，那一脉的爵位传女儿的先例，当年老襄临郡主虞安怀上幼子时，就曾皇帝上折，表明心，来要爵位传长女。
‘襄临郡主’不仅代表郡主的爵位和尊荣，还代表富饶的封地和天生的权势。
在宗室，封地的人和没封地的人，地位天差地别。
最开始听说虞瑜和祁六纠缠在一起的时候，世子夫人就坚决反对这门婚事。她已经受够国公夫人对次子媳『妇』郑氏的偏爱，绝不能再忍受祁六娶比她身份高的妻子。
为了阻止虞瑜嫁祁六，世子夫人做了很多事。
劝虞瑜不要跳火坑、使计让虞瑜相信李娘子祁六下『药』才会怀孕，怂恿虞瑜找李娘子算账......
可惜她用尽办法，还是没办法阻止虞瑜嫁祁六。
世子夫人是以郡主的身份嫁英国公世子，虞瑜是以未来郡主的身份嫁英国公幼子，虞瑜的婚事却比世子夫人的婚事盛大，嫁妆也远胜于世子夫人。
虞瑜嫁英国公府后，比世子夫人刚嫁进英国公府的时候，更难以融入，但虞瑜不在乎，她的洒脱狠狠的刺痛了世子夫人的睛。
直虞瑜突然病重、逝世，世子夫人对虞瑜的嫉妒没减少过半。
世子夫人心安理得的对虞瑜的嫉妒，变成对虞珩的折磨。
她对虞珩下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无顾忌，偶尔甚至会产生正在报复虞瑜的错觉。
嘉王府发生的一切对世子夫人来说，就像是场模糊的噩梦。
她无法接受失败，更无法接受带来失败带她的后果。
信阳郡王府的人父兄寺庙斋戒皇帝祈福的事怪在她头上，信阳郡王妃甚至写了数封亲笔信责骂她不孝。
国公夫人也突然翻脸，非要她取得虞珩的原谅才肯管家权还她，还特强调，不许她『逼』迫虞珩。
对世子夫人来说，唯一的安慰就是世子对她的态度没改变，因为怜惜她受了委屈，主动遣散后院没育子的妾室。
世子夫人听见侍女说清河郡王带宗室打上门，世子抓大理寺的消息后，险些急得昏厥过。
她想大理寺查看情况，却被国公夫人派人拦下。
国公夫人没办法阻止清河郡王带走世子，只能拖着病体跟上。离开英国公府前，特吩咐仆人拦住世子夫人，不许世子夫人大理寺。
世子夫人不敢违抗国公夫人，也没办法什么不做，只在英国公府等消息。她打听世子为什么会被清河郡王带人抓走后，借口身体难受回房间，避开国公夫人派她院子里的人，偷偷溜出英国公府，直奔安国公主府。
从英国公府的跑安国公主府的路上，世子夫人想了无数种哄虞珩主动原谅世子的办法。
她甚至想在安国公主府大门处对虞珩下跪。
虞珩不原谅世子，她就不起来。
可惜世子夫人想的办法，在一开始就失败的彻底。
安国公主府的侍卫并排站在一起，组成人墙挡在公主府大门前，无世子夫人厉威胁还是上手厮打，安国公主府的侍卫纹丝不动。
世子夫人不仅没见虞珩，甚至无法从安国公主府的侍卫口中得知虞珩是否在公主府。
“你们凭什么敢拦我？”世子夫人急败坏的怒吼，“他是宗室郡王，我也是宗室郡主！”
脸上顶着道红痕的侍卫不卑不亢的答道，“回郡主，臣等并非宗人府派郡王的侍卫，是太.祖赐安国公主府的左卫。”
世子夫人听懂侍卫隐晦的挤兑，就被怒和焦虑冲得不怎么清醒的脑子更加混沌，想也不想的一巴掌甩过。
侍卫抓住世子夫人的手，语平波无澜，“臣乃安国公主府左卫中郎，郡主真的要赏臣耳光？”
世子夫人脸『色』乍青乍白，几乎要忘记她来安国公主府的目的，“你以为我不敢打你？”
戎冲松开抓着世子夫人手腕的手，顺从的低下头，“臣不敢。”
世子夫人的心腹连忙扶住得大口喘息的世子夫人，“郡主消消，您与他计较什么？您想想世子。”
千万别冲动！
清河郡王容不得他人轻视宗室，也不允许宗室薄待朝臣。
安国公主府左右卫的规制参考东宫左右卫，左右卫军皆是三品，中郎四品，世子夫人这巴掌若是打下，绝不是罚俸就能过。
世子夫人听见仆人提起‘世子’才冷静下来，她甩开仆人的手，冷道，“抬头，郡主要记住你。”
戎冲抬起头，从容开口，“臣乃安国公主府左卫中郎戎冲，原任千牛备身，承蒙先祖恩德，得世袭之职，才能侍奉郡王。家祖任太原府牧，家兄任金吾卫军。”
世子夫人险些咬碎满口银牙。
太原府牧已经是正二品大员，就算是信阳郡王也不会轻易得罪对方，戎冲的兄长更惹不得。
能在金吾卫任军，就算不能得焱光帝的青也是莫岣的心腹。
放朝廷上下，谁敢招惹白千里和莫岣？
“让开，我要见虞珩。”世子夫人深吸了口，不再看戎冲让人厌恶的脸。
戎冲开口，仍旧已经说了无数次的话，“臣已经派人禀告郡王，郡王还未让人传话，请您耐心等待。”
“虞珩果然在府内？”世子夫人双发亮。
“臣不知”戎冲满脸冷漠。
世子夫人刚勉强咽下的怒火再次涌上心头，她看了天上已经从正中央朝西偏移的太阳，彻底失耐心，以只她和戎冲才能听见的音道，“原我是想与虞珩好好商量，是你们『逼』我不留情面。
说罢，没等戎冲做出任何反应，世子夫人已经提着裙子往安国公主府大门前的台阶下走。
收世子夫人目光催促的仆人们心口皆苦，却不敢违背世子夫人的命令，咬着牙做出惊讶慌张的模样。
“世子夫人！”
“襄临郡王要『逼』死亲伯母了！”
“您千万别想不开！”
......
戎冲平静的脸『色』顿时阴沉下，张嘴就要叫人正闹事的仆人们抓起来送官。
至于英国公世子夫人.....。
戎冲才不信这个人真的会寻死。
没等戎冲开口，林钊派大门处的人就小跑戎冲身边，林钊交代他的话转述戎冲。
戎冲脸上的郁『色』渐消，冷漠的望着又要寻死觅活，又装腔作势往地上跪的世子夫人。
安国公主府是武宁帝亲自赐安国公主的住处，周围不是勋贵府邸就是权臣、宠臣的住。
世子夫人刚闹起来，周围的府邸就发现不对劲，街角陆续出现鬼鬼祟祟的身影。
戎冲对身后的侍卫低吩咐两句，让他们拦着偷偷来看热闹的人，不许这些人回府报信，免得人来拦世子夫人寻死觅活。
刚开始的时候，世子夫人和她带来的仆人还能卖力表演，随着时间推移，她们逐渐开始察觉不对劲。
为什么安国公主府的侍卫能如此冷静的看着世子夫人在这里寻死？
周围府邸也不派人来拦着，她们还怎么继续下......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就算世子夫人和仆人们已经发现不对劲，也必须按照原的计划闹下，否则丢人的岂不是只她们？
在世子夫人不知道的时候，林钊亲自赶大理寺，世子夫人在安国公主府正门前寻死觅活的行为告诉清河郡王。
清河郡王得倒仰，拿起身侧的拐棍就往英国公世子身上抽。
大理寺卿抹着头上的冷汗往下跑，连道，“快扶着清河郡王些，世子别躲，千万别让清河郡王摔！”
跟随清河郡王英国公府抓人的宗室们也纷纷拦清河郡王，生怕清河郡王不小心伤自己。
『乱』糟糟的大堂重新恢复宁静时，被宗室子弟和大理寺卿围在正中央的清河郡王只是喘息比之前大些，英国公世子身上却出现许多脚印，嘴角也多了淤青。
清河郡王世子沉着脸训斥英国公世子，“你若只是酒醉神志不清时，想要教导虞珩才会失手，宜筠怎么敢欺虞珩至此？”
英国公世子瑟缩的往后躲，左脚拌右脚倒在地上，连爬起来的勇没，下识的伸手捂住头脸。
英国公夫人狠狠咬住舌尖才能保持清醒，她想与清河郡王说话却被清河郡王世子不动『色』的挡住路。
她快速析利弊，不得不做出让步，音虽然虚弱，却能让每个人能听清楚，“这事确实是世子让凤郎受了委屈，郡王说的对，世子不仅是凤郎的伯父还与凤郎君臣之别，不该失了寸，在大理寺牢狱中反省半个月也是应之举。”
正在清河郡王顺的大理寺卿双一亮，满含期待的望清河郡王，“郡王，您看......”
林钊来大理寺前，宗室和英国公府正在为如何惩罚英国公世子争不休。
宗室认为英国公世子打小郡王是以下犯上，罔顾宗室，必须要在大理寺牢狱中反省半个月。
英国公府却在积极认错后，认为英国公世子是小郡王的伯父，小郡王的父亲暂时不在长安，英国公世子作为伯父和未来家主，教导亲侄子是内之事，只是手段过于激进。
英国公府夫人表示，会让英国公世子在宗室见证下，亲自小郡王赔礼道歉，再祠堂侍奉祖宗整月，委婉拒绝让英国公世子留在大理寺的惩罚。
双方每说一句话，会让大理寺卿掉根头发。
如今好不容易看英国公夫人愿退让，大理寺卿恨不得跪下求清河郡王赶紧答应英国公夫人，然后立刻离开大理寺。
清河郡王没理会大理寺卿，他冷着脸在周围的小辈脸上巡视一圈，最后目光定在亲儿子身上，“阿律，掌英国公世子的嘴，二下，一下不能很少！”
“清河郡王！”英国公夫人绕开清河郡王世子，中隐现怒火，“你何必欺人太甚？”
“你不同？”清河郡王脸上的怒散，望着英国公夫人的目光高深莫测。
英国公夫人已经察觉了不对劲，但她绝不能退。
同让英国公世子在大理寺牢狱中待半个月，已经会让英国公府成为整个长安的笑柄，绝不能再让英国公世子受掌嘴之刑。
“我当然不同，国公也不会同。”英国公夫人字字铿锵。
“好！”清河郡王深深的看了英国公夫人，转身就走。
宗室子弟一半追清河郡王，一半留下来唯清河郡王世子马首是瞻，大理寺卿也看清河郡王世子。
清河郡王世子不走心的笑了笑，随便指了年纪最小的族妹，“你在这里等个结果，回头清河郡王府结果告诉父亲，其他人散了吧。”
说罢，清河郡王世子在大理寺卿的挽留中颔首示，转身从容离。
宗室旁支来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当成主心骨。
清河郡王世子离开后，他们面面相觑，果然只留下诚安县主。
大理寺卿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对着诚安县主拱手，“县主，您看这个案子怎么判？”
诚安县主俏脸紧绷，侧身躲开大理寺卿的礼，“该怎么判就怎么判，问我做什么？律王兄走了，我倒是可以替你掌英国公世子的嘴，但我年纪尚小，又是女子，叔公要律王兄掌嘴二，我得掌嘴四才行。”
宗室的人走了，英国公夫人却没走。
英国公夫人只顾忌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世子，并不在父母双亡的诚安县主。
在英国公夫人的强硬态度下，英国公世子只写了份悔过书就离开大理寺。
诚安县主被英国公府和大理寺卿得眶通红，出了大理寺后，立刻夺过仆人牵来的马飞驰离开。
英国公夫人就在昨日被昏过，今日又动数次，早就是强弩之末，好不容易带着世子从大理寺中走出来，已经连睛难以睁开，但她仍旧硬撑着口吩咐仆人，“快看清河郡王了哪里，派人今日的事告诉国公。”
“夫人！”急得中满是血丝的仆人打断英国公夫人，“清河郡王离开大理寺后了安国公主府，命人正在寻死的世子夫人带宗人府，然后进宫了！”
要不是她身上没官身，哪怕冒着死罪闯入大理寺也见不国公夫人，她早就闯进大理寺了。
“阿娘？”英国公世子接住软软倒在他身上的国公夫人，中皆是惶恐和茫然。
得清河郡王亲自世子夫人带走的消息后，纪新雪悄悄溜回国子监。
想嘉王消息灵通的程度，纪新雪回王府后，立刻前院找嘉王，态度诚恳的认错。
嘉王穿着浅蓝『色』的寝衣，专注的盯着手中的古籍，仿佛没看纪新雪这个人也没听见纪新雪说话的音。
纪新雪被晾的头皮发麻，只能求助的目光投松年。
没想松年也不肯与他对视，只顾着低头『揉』睛。
纪新雪没其他办法，只能提着裙子小跑嘉王身边，直接开始认错的流程，“我听说阿祖生了那么大的，直接带人打上英国公府，怕虞珩什么事，才会逃学。”
嘉王安静的翻了页书，没理会纪新雪。
纪新雪抓紧袖口，小心翼翼的解释，“我在安国公主府打翻茶盏弄湿了衣服，才会在外面换衣服。我听阿娘的话，从来不让彩珠和彩石之外的人贴身伺候。今日是安国公主府的仆人遣走，仔细检查过门窗后，才自己换的衣服。”
“嗯”嘉王勉为其难的看了纪新雪一，“碧绢和晴云是你阿婆和小阿婆千挑万选的人，来就是为你准备。”
纪新雪双弯成月牙的弧度，笑嘻嘻的抱住嘉王的手臂，“我知道啦，她们很好，会让她们贴身伺候。但是阿娘肯定希望我更信任彩石，我会嘱咐彩石不要『乱』说。”
嘉王听了纪新雪话，眉头无拧紧，半晌才轻哼了，算是同纪新雪的话，扒拉开纪新雪抓着他手臂的双手，低下头纪新雪看书。
纪新雪脸上的笑容陡然消散，中满是费解。
为什么还在生？
难道还比他在安国公主府换衣服和他逃学逃出国子监更严重的事发生？
半晌后，纪新雪仍旧没任何头绪，只能祭出杀手锏，低下头凑在嘉王耳边，“哥哥？”
嘉王默默转身，背对纪新雪。
纪新雪再接再厉，发挥从四娘子身上学来的死不要脸精神，故蹦蹦跳跳的绕嘉王另一边，“哥哥？”
嘉王继续转身，正面朝着桌子，手臂端正的放在桌子上，专心致志的看古籍。
纪新雪又绕嘉王对面，大着胆子抢走嘉王手中的古籍，“哥哥，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原谅我这次吧。”
嘉王舒展肩背，懒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语满是冷漠，“我怎么不记得嘉王府只红兔子？”
纪新雪下识的捂睛。
糟了，虞珩等清河郡王或者宗室的其他人回安国公主府，特没处理红肿的睛和脸上的伤，他也忘记敷睛了。
纪新雪自知错，闻言软语的哄了嘉王半晌，听了嘉王无数阴阳怪的话，又献祭半张脸送嘉王手边嘉王掐。
总算在陪着嘉王用晚膳的时候，看嘉王的好脸『色』。
没说几句话，纪新雪又不知不觉的说英国公府和虞珩，完全没注嘉王开始阴沉的脸『色』。
“可惜我着急回国子监，没来得及等林钊回府说清河郡王英国公世子夫人带哪里，也不知道英国公世子受什么样的惩罚。”纪新雪语中满是遗憾。
嘉王顿时觉得满桌的菜『色』，没一个合胃口，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的看偷偷瞟他的纪新雪，“叔公宜筠带宗人府，然后进宫求见圣人，英国公府八成要换个人做世子，满吗？”
“换世子？！”纪新雪愣住，筷子掉在了地上。
英国公府不仅是公府还是世家，英国公世子生来就是世子和宗子，又信阳郡王那样的岳父，怎么可能轻易被换？
即使圣人同废英国公世子，英国公世子和宜筠郡主也会死死抓着祁氏宗子宗『妇』的身份。
无谁成为英国公府的新世子，英国公府没法安稳。
嘉王转开头不看纪新雪的蠢样子，中的温度逐渐转冷，“要怪只能怪宜筠非要闹，叔公要顾及信阳郡王的身体，不能对宜筠罚得太狠，只能从英国公世子身上找补。”
纪新雪顺着嘉王的话沉思半晌，长长的叹了口。
清河郡王恐怕也是通过宜筠郡主的行为，认识经历过种种不愉快后，虞珩已经不可能与英国公府的人回从前，才会英国公府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